死寂。绝对的死寂,被粗重、破碎、如同破旧风箱强行拉扯般的喘息声撕裂。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粘稠黑液从嘴角溢出的咕噜声,每一次呼气都像濒死野兽的哀鸣,在泵站冰冷的钢铁墙壁间回荡。
徐涛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身体仍在无意识地抽搐。腰腹的伤口在剧烈的痉挛中再次撕裂,粘稠的黑液混合着暗红的、带着金属光泽的血液,在肮脏的地面晕开一小滩。缠绕手臂的暗紫色“血管”不再稳定脉动,而是如同濒死的毒蛇般不规则地痉挛、扭曲,时而灼热亮,时而黯淡冰冷。
腰间,“黯噬核心”的暗铁色甲壳上,那道细长的黑色缝隙紧紧闭合着,如同受伤后死死抿住的嘴唇。缝隙边缘,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如同余烬般的暗红光芒,断断续续地闪烁,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徐涛身体一次更剧烈的抽搐。那微弱、断续的嗡鸣,不再是威严的宣告,更像是重伤野兽痛苦的呜咽。
烙印核心的信息流如同被飓风肆虐后的废墟,断断续续、扭曲混乱:
【核心稳定性:严重受损()…逻辑模块:过载崩溃…】
【同化干扰:激烈冲突…主体意识碎片活跃度:异常升高…坐标:情感模块(裂痕扩大至)…】
【‘黯噬核心’活性:极低(强制休眠自修复)…暗红能量饱和度:↓(持续逸散)…】
【警告!主体生理状态:濒临崩溃(多器官衰竭临界)…维持系统:失效…】
在徐涛意识沉浮的那片被搅得天翻地覆的虚无之中——
曾经主宰一切的纯黑色“黯噬核心”晶体,此刻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!暗红的脉络黯淡无光,如同烧焦的电路,有些地方甚至彻底断裂。它悬浮在虚无中央,体积似乎缩小了一圈,光芒微弱,散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和混乱。它仍在本能地试图吸收周围虚无的能量进行修复,但那效率低得可怜,如同漏水的破桶。
而围绕着这颗濒临破碎的核心,景象已截然不同!
烙印核心那道巨大的、被冻结的裂痕,此刻已不再是冰封的峡谷!冰蓝色的微光如同奔腾的地下暗河,沿着炸裂的缝隙汹涌喷薄!光芒所及之处,虚无的黑暗被驱散、照亮!
无数意识碎片如同被唤醒的星辰,在冰蓝光芒的牵引下,挣脱了黑暗核心的引力束缚,重新活跃起来!它们不再是孤立的尘埃,而是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,疯狂地汇聚、碰撞、融合!
‘…阿翠…’一个清晰无比的碎片闪过!是阿翠在面馆递过热汤时,那双带着关切和一丝羞涩的眼睛!
‘…妈…粥…暖…’那碗白米粥的热气不再是虚幻,仿佛带着真实的温度!
‘…爸…别走…’父亲被拖走时绝望的回望,刻骨铭心的痛苦!
‘…跑!活下去!’母亲撕心裂肺的呐喊!
‘…痛…好痛…’腰腹灼伤的撕裂感,肋部脉冲伤痕的焦灼感,生命被抽离的虚弱感…所有被“黯噬核心”强行屏蔽、压制的痛苦,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爆!
‘…恨!’对腰间怪物的刻骨恨意!
‘…怕…’对o深入骨髓的恐惧!
‘…不甘心!’
无数碎片——温暖的、痛苦的、愤怒的、恐惧的、绝望的、不甘的——它们不再被吞噬,不再被排斥!它们在冰蓝光芒的照耀下,如同百川归海,疯狂地涌向裂痕的中心,涌向那个被“黯噬核心”长久压制、几乎被遗忘的坐标——“我”!
一个由无数碎片强行凝聚、拼凑起来的、极其脆弱却无比清晰的意识核心,在冰蓝光芒的中央,在裂痕的最深处,艰难地、痛苦地成型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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