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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混乱（第1页）

浓稠如墨的黑暗并非庇护，而是另一张贪婪的巨口。冰冷的石板、湿滑的青苔、刺鼻的垃圾腐臭…这些寻常巷陌的气息，在徐涛此刻高度异化的感官中，被放大、扭曲成一场针对他脆弱存在的酷刑。

触觉：每一次右掌（那只饕餮嵌合体）触碰湿冷的石板，都传来尖锐的刺痛和灼烧感！仿佛石板本身在抗拒、在腐蚀这非人之物！左臂和双腿的皮肤虽未完全异化，却也覆盖着龟裂的灰白“骨瓷”，每一次摩擦都带来碎裂般的剧痛。

听觉：雨滴打在瓦片、石板、垃圾上的声音，不再是宁静的白噪音，而是被放大了千百倍的、如同无数钢珠砸在铁皮鼓上的狂暴交响！远处传来的模糊人声、狗吠，则如同尖锐的哨音，狠狠刺入他混乱的脑海，激起一阵阵毁灭的冲动！

嗅觉：垃圾堆的腐臭、阴沟的腥臊、潮湿木头的霉味…这些气味不再是单纯的信息，而是混合了化学性质的毒气弹，灼烧着他异化的呼吸道，刺激着他体内本就狂暴不安的能量！

视觉（能量感知）：这是他唯一能勉强“看清”世界的途径，却也最致命！黑暗不再是黑暗，而是无数扭曲、蠕动、散着冰冷死寂的灰暗色块。偶尔从紧闭门窗缝隙中透出的一丝微弱烛火（代表屋内的生命），在他感知中如同烧红的烙铁，散着诱人而危险的“热量”，瞬间点燃“饕餮之胃”的贪婪，又立刻被“逃离暴露”的本能强行压下，带来更剧烈的能量反冲！

“嗬…嗬嗬…”沉重的喘息从徐涛喉咙深处挤出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。他不再是奔跑，而是爬行，一种狼狈、痛苦、却又带着非人力量的爬行。右臂（饕餮嵌合体）如同沉重而暴戾的船锚，每一次撑地都深深陷入湿滑的石板或松软的泥土，留下清晰的、散着微弱焦糊味的爪痕和腐蚀性的粘液。左臂和双腿则如同破损的船桨，勉强推动着这具濒临解体的躯壳向前。

【警告！宿主能量场极度紊乱！‘共生嵌合体’（右掌）稳定性下降！】

【侦测到高浓度环境信息素污染！‘饕餮之胃’过滤系统载！污染指数上升！】

【肉体崩解率：…持续上升中…】

【能量储备：…持续消耗中…建议立即觅食补充！】

冰冷的提示音断断续续地在徐涛混沌的意识深处响起，如同坏掉的收音机。每一次响起，都伴随着体内能量脉络一阵剧烈的、如同高压电流乱窜般的抽搐！他皮肤龟裂的缝隙中，暗红色的光芒不再稳定，而是忽明忽灭，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，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剧烈的痛苦和能量逸散，在潮湿的空气中留下淡淡的、带着硫磺和血腥味的红雾。

“饿…好饿…”混沌的意识里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。但每一次感知到附近的生命光晕（哪怕隔着厚厚的墙壁），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和暴露的风险。逃离的本能和吞噬的本能在他这具非人的躯壳里疯狂撕扯。

他冲进一条更窄、更深的死胡同。堆积如山的腐烂菜叶和破筐散着令人窒息的恶臭。他再也支撑不住，身体猛地一歪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、布满苔藓的砖墙上。

“砰！”

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小巷中格外清晰。覆盖在左肩和背部的灰白色“骨瓷”皮肤应声碎裂了几块，露出下方暗红色、如同熔岩冷却后般粗糙的肌理，没有血液流出，只有几滴粘稠的、散着焦糊味的暗红液体渗出，滴落在腐烂的菜叶上，出“滋”的轻响，冒起一缕微不可查的青烟。

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！徐涛蜷缩在垃圾堆的阴影里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，喉咙里出压抑的、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。他那只恐怖的右手深深抠进身下湿冷的泥土和垃圾里，饕餮纹路的光芒明灭不定，仿佛在与主人一同承受着崩溃的痛苦。

雨水冰冷地打在他龟裂的皮肤上，带来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，也稍稍冲刷掉一些污秽。但这微弱的清凉，对于体内那场毁灭性的风暴而言，杯水车薪。

【警告！肉体崩解率：！能量储备：！】

【…核心功能即将强制休眠…宿主意识沉入深度昏迷风险：…】

提示音带着一种冰冷的、仿佛宣读判决书的平静。

就在徐涛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，即将被无边的痛苦、饥饿和崩解的黑暗彻底吞噬的最后瞬间——

一个极其微弱、却异常清晰的声音，如同直接在徐涛混乱的脑海中响起，穿透了所有噪音和痛苦：

“…瓦当…碎片…胡庆余堂…火…”

这声音苍老、干涩，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，却又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！它并非语言，更像是一段直接烙印在意识里的信息碎片！

徐涛剧烈颤抖的身体猛地一僵！

这声音…不是系统的提示音！也不是爷爷的呼唤！更不是他自己濒死的幻觉！

这声音…带着一种冰冷的、属于金属和火焰的质感！一种…他曾在胡庆余堂那混乱的后院、在张半帖身上感受到的…药石与炉火的气息？！

是谁？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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